第四章 疑点
“吴先生你好，我们是jing/cha。”
吴二白听到我们是jing/cha也没反应，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，他淡淡的招呼我们坐下，像是对我们的到来早有预感。
“大嫂，你先别太难过。俩孩子看见了也心疼。”
看样子他是知道张起灵死亡的消息了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晓得的。吴二白直接忽视我们，扶着他大嫂进屋休息。我跟同事被晾在客厅，只能尴尬的打量着屋子周围的布置。
过了一会儿，吴二白终于从卧房出来了，他看着我们说：“既然你们来了，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，王盟应该也告诉过你们，我们吴家跟一般人家的情况不一样。”
“我们吴家经营的生意来往非常复杂。我侄子吴邪是这个家的当家人，风头一盛难免就遭人算计。后来他找了个厉害的男朋友，我本以为有张起灵在他身边，护着他到七老八十，直到我们这些做大人的老死也应该不成问题。不过百密终有一疏，我侄子到底是被人害死了，张起灵也被人害死了。”
“您说张起灵厉害是指，他身后显赫的家族背景？”我问道。
吴二白吹了口手中茶杯的浮沫，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：“……对啊，不然还能是什么。”
“……可……你说吴邪是被人害死的。但我在王盟那了解的情况是说，吴邪死时没有任何痕迹，他是在睡梦中突然暴毙的。”
“这好歹也是我们吴家的内事，外人知道太多总是惹麻烦。”吴二白对我们解释道。
我和同事都有些惊讶，看样子这起案子涉及的水很深，同事有些犹豫了，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查。而我想到的则要更多，不敢指望这个男人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，但我敢保证这事情背后绝对不是家族寻仇这么简单。
像他这样的人不至于跟我说假话，但也不至于跟我说真话。当时的我还年轻，对吴二白这个人的厉害程度完全没有概念，只是单纯被他的气势震住了。现在这种在道上跺跺脚，就要抖三抖的厉害人物叫我碰上了，也不知是祖上积德还是出门点背。
毕竟吴二白打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人才，在吴邪还没撑起这个家的时候，整个吴家上上下下都靠他一个人顶着。他说话做事很有自己的一套，喜欢说一点藏一点再骗一点，叫人模棱两可一头乱麻，是个为人工于心计、精明冷清的灵魂人物。
那吴先生现在把这事跟我们这些警##察说，您就不怕……”
吴二白淡淡一笑道：“我们吴家在杭州都扎根三代了，多得是你们这些小年轻不知道的手段势力。我跟你们把这事说清楚，是避免日后再生事端，把案子结了就回去吧，以后这个地方就不要再来了，我大哥大嫂都是老实人，不像我禁不住刺激。”
话说到这份就是要赶人了，我不敢再把话题往案子那扯，心里更多是奇怪吴二白为什么把这种隐秘的大事跟我说。难道这人已经狂妄得，可以谈天谈地谈家族不可见人黑历史，还顺便威胁了一把我们？
我忌惮吴二白所谓的家族势力，但又不死心的还想继续调查，后来是同事连拉带拽的把我给带走了。蹲在小区大门口的我们都有些丧气，第一次遇到查不了的凶杀案，还是死者对象的家里人亲自不让查的，心情一时复杂得很。
同事安慰我说杭州这地自古就出望族，大家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。想伸张正义的心是好的，不过也不能太过，吴家这事我们可能真的管不了。还有现在正躺在我们局子里的张起灵也是一样，把这事跟上头汇报一下，看看他们是什么情况再说吧。
我心知这事八成要黄，zheng/.fu一向拿这些地头蛇势力没办法。自古以来像这种出身草莽的民间势力就不在少数，打个比方，他们就好像武侠小说里的朝廷和江湖，两者相处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，只要不搞事不闹事，双方都可以好好发展下去。
必要的时候朝廷还会找民间的能人异士帮忙，而那些民间势力有时也会选择和国//jia合作，其中的利害关系是非常人所能想象的复杂。“权职低微”的我不敢轻举妄动，这事也只能这么办了，回到局子后我就赶紧把这事情写成报告递上去。
回家的路上我还在琢磨这个案子，张起灵的死因不简单，而吴邪的死因更要复杂。
我迫于吴二白的威胁不敢乱动，只能自己瞎想瞎琢磨。
他这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，吴家在这的根基很稳，保不了和一些国家政府上的人物有牵扯，万一真找出些什么，到时候要倒霉的可不止一个两个。
夏季当晚的西湖风力很足，吹得我一头热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。我站在大马路上，想了半天，还是不能理解。
吴二白为什么不要警察查这个案子，难道是吴家的背景太黑暗，随便一查就要出事情？这点我可以理解，但又觉得原因不可能这么简单。
他说过张起灵是被人害死的，而张起灵的死亡时间是昨天，说明杀了吴邪的那些仇人还在逍遥法外。就是说这一个多月来，吴二白根本没借用吴家的势力，替他的侄子报仇，更间接导致了张起灵的横死。
不过我转念一琢磨，觉得也不太对劲。按道理这个张起灵也是个大家出身，也不应该这么脆皮，说死就死的。那菜市场的鲤鱼到危机关头，还能打两个挺试图自救一下呢
我想起王盟说过他们家，也就剩张起灵一个靠谱的。难道是半途家道中落，空有一个大佬的虚名，实际上也是外强中干，根本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来？
还是说吴二白根本就不想报这个仇，他甚至巴不得吴邪和张起灵死得干净？说不准在吴邪没有做当家人的时候，吴二白就是吴家的主心骨，后来孩子大了，家族大权全被后辈抢走了，他心里不舒坦使计报复？
想到这我被吓得打了个哆嗦，生怕自己真相了，回想起今天见面的细节，又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。
因为吴母在看见吴二白来的时候，她表现得非常亲近，这说明两个人平日的关系应该很好。如果做叔叔的对自己侄子掌权很介意，那做母亲的肯定不会和叔叔过分亲近。
所以这个吴二白对吴邪应该也很亲近，或者说他对吴邪一家人都很亲近，是个尊兄敬嫂爱侄的典型老派代表。
他不给吴邪报仇，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。
想到这里我越发好奇吴家这个家族到底是什么背景了，听说张起灵所属的家族要更厉害，说不定这两个人的家族私底下还有某种牵扯。
我打电话叫局里的小方起来，让他帮我查查杭州的吴家是什么情况。
小方说这要给他一点时间，挂了电话我也不知道该去哪，想起张起灵的尸体还在局子里，脑子一激灵心说差点坏事。就算案子没破这尸体也得赶紧处理了，总不能一辈子搁我们局里吧。
想了想觉得还是去通知一下才好，吴母家我是不敢去了，怕吴二白知道了削我，也只能去找王盟说这事。我任劳任怨的扭头往古董店方向赶，不过可能是我来晚了，等我赶过去的时候铺子已经关门了，王盟也回家了。
当时走得匆忙，没找那小子要个联系方式，只能自认倒霉。
谁叫我是勤勤恳恳、一心为民的人民公仆呢，第二天上班一大早，我又跑到古董店那去了，不过还是一样大门紧闭。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来早了，等到和昨天同一个时间再去的时候，那间铺子还是没开门。
我心想坏了！
一直挨到天黑，王盟还是没回来，我又开车往吴母那走。出乎我意料的是，吴邪父母家也没人了，难不成是两个老人和一个小伙组团去旅游散心了？
我一头雾水的走下楼，不知道这是几个意思。刚要出小区大门的时候，局里小方给我打电话了，他说他有点线索了。
“这个杭州的吴家是真有点来头，他们家水很深，外行人绝对搞不清楚里面的道道。不过我有一朋友，他好像跟吴家有点关系，我就找他了解了一下。”
“这吴家虽然很厉害，但是最开始在杭州这块威风的是吴邪的奶奶。也就是吴老夫人的娘家，那是一个很有势力的书香望族。吴家老爷子年轻时，听说是在长沙混的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举家搬迁到杭州，入赘到吴老夫人家里。”
我听得啧啧称奇：“那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我还听说，那个吴老爷子早年被人称为吴老狗，家里一直是做死人钱的生意，就是说他们家是盗墓贼出身的。”
我一听就摇头心说晦气，难怪家里的后辈，先是断子绝孙又是双双死于非命，合着都是报应。
小方继续说：“后来闹文革嘛，吴老狗就把自己在长沙的财产全丢了。晚年似乎是想洗白自家的生意，不想后辈再跟着他一起盗墓。就改做古董古玩这类正经行当，不过家里总得有些见不得光的营生。这部分就比较复杂了，牵扯的人比较多还比较乱，我朋友也说不明白，对我们调查是个大问题。”
我总结道：“也就是说，吴家是黑白通吃的主，吴邪还是一个黑社会大佬咯？！”难怪他会天天被人算计，这种人不死也要被打残。
等等……如果吴邪是个一般的黑社会大佬，那比吴家还要厉害的张起灵，岂不是个特别厉害的黑社会大佬？
